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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第1页）

那声音甚至在燕绥之的身体里引起了微微的震动，那种涨潮般的酸软感又漫了上来。

食髓知味，燕绥之在顾晏这里体会得彻彻底底。

这样的顾晏让人无法拒绝，至少他拒绝不了，甚至还总冲动着想多回应一些。

燕绥之突然轻轻叹了口气，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阖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还住在那幢旧居里，日子慢悠悠地过着，他懒洋洋地靠在窗台上，一边画着速写，一边半真不假地对屋里的人说：&ldo;前两天碰到一点麻烦事……&rdo;

很奇怪，在这一瞬间的想象里，屋里听他抱怨的是顾晏。

而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好。

远处的悬浮路上又有车一划而过，车灯在屋内投下一片光亮，又倏然消失。

顾晏感觉肩上抵着的下巴动了动，似乎是个轻微的点头，接着，燕绥之&ldo;嗯&rdo;了一声。

又过了片刻，像是在印证这种应答，燕绥之开口道：&ldo;那件医疗案……我知道你很好奇。其实不用那么小心翼翼，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我只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rdo;

原先顾晏还有些不知缘由，刚才听燕绥之说到父母过世的原因后，他忽然就摸到了边。

燕绥之的父母死于基因手术，那件案子牵扯的也是基因手术。

顾晏低声说：&ldo;那位被告……&rdo;

他语音有些迟疑，燕绥之已经接过了话头，他轻轻&ldo;啊&rdo;了一声，像是终于找到了开头：&ldo;那位被告，我的当事人，比尔&iddot;鲁……曾经参与过我父母的那场手术。&rdo;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讽刺，他因为父母遗言压抑内心的猜忌耗费了十多年。

而复发只用了一天。

相似的手术意外，相似的结果，有关联的人。即便没有证据，也足以让他重新陷入到十五岁时候的魔障里。

就好像这么多年压抑的东西终于找到了一处宣泄点，不管对错，只要能发泄掉一些就可以。

他希望被告能锒铛入狱，希望他能体会一遍所有受害人体会过的东西，希望他能知道一个人孤零零空落落地走上十年会是什么滋味，希望一命偿一命。

他还想去赫兰星的公墓，对睡在那里的人说，&ldo;你们看，我当年的猜忌不是毫无道理。你们训了我那么一长串有的没的，是不是应该起来道个歉?虽然晚了十来年，但是没事，我很大度，可以勉强谅解。&rdo;

可惜睡在那里的人，并不会真的听见，也不会如他所愿起来抱着他笑着道歉。

&ldo;接到案子的前两天，我几乎没法坐下来好好看资料。&rdo;燕绥之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下，&ldo;那大概是我最不淡定稳重的一回。后来总算能进去资料了，却发现控方的证据有一些漏洞。&rdo;

非常细微的东西，也许在一些粗判的案子中，会被所有人遗漏。

但他看到了，就难以忽略。

所有关注案子的人，包括他自己，都默认比尔&iddot;鲁是有罪的。

但漏洞的存在‐‐哪怕漏洞是由于控方本身的疏忽，也意味着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比尔&iddot;鲁无罪。

而只要有这样的可能，他作为辩护律师，就应该维护。

那几天，燕绥之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ldo;我其实有过很多刻毒的想法，故意忽略掉那些漏洞，甚至利用言语陷阱让其他人也发现不了，或者在法庭上兜几个圈子，诱导证人不知不觉地说一些假证，填补上那些漏洞，如果我愿意的话，其实有很多种办法，将当事人钉死在被告席上。&rdo;燕绥之停顿了片刻，又含糊一笑，低声说：&ldo;是不是有些阴暗?其实这已经是我美化过一百倍的结果了，我发现……就算是坦诚相告，我也没法把那些太阴暗的东西说给你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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