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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第1页）

江篱没有再隐藏身形，她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煞气，随后才走到张氏身边，柔声道：&ldo;是我。&rdo;

张氏已经老眼昏花了，她盯着江篱看了好久才反应过来，&ldo;是你啊，啧啧。&rdo;

&ldo;脸上的疤去掉了，小姑娘也长得蛮俊的，跟那个谁谁，也真是登对。&rdo;老人回忆起从前总免不了一阵唏嘘，她想到好笑的地方就用脚尖踢了踢坟头，&ldo;老头子，当初你救的那小姑娘回来了，还记得不，当时她带的那个美男子，你说那模样俊的，比万花楼的头牌都要好上百倍。&rdo;

&ldo;那小伙子还好吗?&rdo;张氏问完看到江篱脸色黯然，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用手拍了一下头道：&ldo;瞧我这记性，对不住了。&rdo;

她是真的老了，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其中的细枝末节是真的记不住了。这会儿才想起，当时那小伙子，就好像不在了。她以前还有点卜卦测运的本事，不过现在也都忘得七七八八了，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就是老天爷何时收她，让她跟老头子团聚了。

江篱心头不好受，她看着苍老的张氏眼角都有些湿了，片刻之后才开了口，声音着实有些沙哑。

&ldo;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rdo;

她一定要替他们讨回公道，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张猎户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去招惹别人，肯定是因为张氏替她卜算引来了修真界的仇敌，然后杀了张猎户不说，还废了她全身修为。想到这里，江篱就怒不可恕，拳头握紧，眼睛里红芒一闪而过。

张氏本是笑眯眯的，这会儿一下子站直了身体，她伛偻的身子在这一刻也显得无比挺拔，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慑人的气势，让江篱都有些发憷。

她倒不是怕打不过她，也知道张氏如今就是个凡人，但她对张氏的心思跟自家师父其实是有些相似的，这会儿忙不迭收敛杀气，就怕对方失望。

&ldo;你?&rdo;张氏将江篱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叹了口气，&ldo;虽我老眼昏花了，心还敞亮得很呢。&rdo;她又坐到了小凳子上，给自己和江篱各倒了一杯酒。

张氏没有提刚才那一刻的感觉，她抿了一口酒道：&ldo;你问我谁把我害成这样?&rdo;她眯起眼睛笑了一下，又有些撒气一般地伸脚踢了一下坟头，&ldo;还不是这老头子。&rdo;

江篱一时愣住，就听张氏接着道：&ldo;我是修道之人，活个几千岁没多大问题，但他不是，一来他没有修炼资质，就是个没脑子的莽汉，二来么，我也不想他走上这么一条路。&rdo;

张氏抬头看了一眼江篱，&ldo;你看都过了好几十年了，他也该入土了。&rdo;

原来，张猎户是寿终正寝的。

在张氏的照顾下，张猎户已经算是高寿了。

&ldo;我的修为是自己废的。&rdo;她身子往前撑起，用手摸着石碑，&ldo;免得他觉得自己娶了个不会老的仙女儿，成天在那胡思乱想。&rdo;张氏用手指头敲了敲墓碑，&ldo;我愿意跟他一起变老。&rdo;

只是她是修士，哪怕废了修为身体也比凡人要好太多，是以张猎户去了好些年，她还活着。

&ldo;当初他走的时候让我好好活着，我答应他了。&rdo;张氏呵呵一笑，&ldo;所以我就活到了现在，没有什么仇啊恨的……&rdo;她斜睨了江篱一眼，&ldo;小姑娘啊，你想太多了。&rdo;

&ldo;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好好活着，跟喜欢的人一起活着，才是最幸福的事。&rdo;

&ldo;我不求长生，也不求大道，只求岁月静好，一世安宁。&rdo;她温柔地看着那座坟头，&ldo;固然从前亦有许多爱恨情仇，可是你看，我都放下了。&rdo;

&ldo;小姑娘啊，别背负太多，有的时候也要卸下包袱往前看啊。&rdo;

张氏这会儿见了从前的熟人，还是老头子挺喜爱的人，她看向江篱的眼神也慈爱了几分，她伸手摸了摸江篱的头，&ldo;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什么都会好的。&rdo;

东陆最强大的女杀神，这会儿乖乖的被一个平凡老妇摸头顺毛，若是被别人看见，肯定会跌破眼球。

温柔地摸了两下之后，张氏的脸又严肃起来，&ldo;你现在修为高了，也不能老想着打打杀杀，否则老头子若是知道自己救的丫头成了个大恶人，怕是会从坟头里爬出来给你两脑瓜崩。&rdo;

她说到这里咳嗽了两声，&ldo;从前曾觉得那些凡人命如蝼蚁，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能出手夺了别人的性命，还丝毫不觉得有错。可就是这样的凡人，温暖了我一辈子。&rdo;

&ldo;他在这附近是强大有本事的，但他从来不欺负弱小，还经常帮助附近的村民。他教会了我许多事。&rdo;张氏摇了摇手中的酒壶，&ldo;你喝的酒就是那些村民送来的，老头子都死了好些年了，他们还经常给我送东西。&rdo;

或许是喝得有些醉了，张氏说话就有些口齿不清了，她一会儿将跟张猎户之间的趣事，一会儿又骂他去得太早，絮絮叨叨拉扯个没完。可是江篱一点儿也不觉得烦，张氏的声音让她的心变得平和了许多，她最近真的杀了很多人，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她亦莫名的有些心寒。

或许那些人中，也有曾经跟她一样，拼命挣扎求存的人，也有温暖过别人的人，可就因为一点点错误，因为得罪了她，就被她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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