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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乌云蔽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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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说，养父是齐止心中独一无二的明月，黑暗中唯一能照亮他前进的方向。齐止对于养父来说，不过是满天星辰中沧海一粟。

在梦境里，齐止用顾野的视角恍惚间回到了当年。在一处很偏僻的庄园里，像顾野这样的孩子有很多，像顾野这样五岁的孩子只有他一个。对于这段记忆齐止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循着梦境把零星的记忆拼凑起。

从前在云南执行任务的时候，当地流传着这么一个听起来很荒谬的故事――古时候的苗疆人把成百上千条毒虫当进瓮里七七四十九天后再打开，活到最后的那条就是蛊。养父各种方式招募来儿子们对于他而言就是毒虫，活到最后的，一个就够了。

在东南亚某个不知名的国家，这片外表看起来荒废的庄园像是被世间遗忘。在庄园里进行的丛林法则，将人性和兽性的变幻无常发挥到了极致。

从顾野的年龄判断时间线，应该在被养父带走后的头一个月。

这里比顾野强壮聪明的孩子比比皆是，顾野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小组织，组织的头目都是和顾野相差无几的孩子。他们或是聪明过人或是身强体壮或是八面玲珑，和削瘦沉默的顾野成鲜明对比。

就像是一只小白兔被扔进了野狼窝里，还好顾野除却这身满是血臭味的衣裳一无所有，才免于被这群饿狼分而食之。顾野看起来没有不是那么机灵，身子骨又瘦弱，皮肤白得看起来是个娇生惯养的主。所以他自然而然被晾到了一边，抱着一张席子坐在最偏的角落。

齐止坐在顾野旁边，挠有兴趣在这群少年老成的孩子里寻找自己的影子，心里还想着自己这么帅小时候还不也得帅得惨绝人寰。自己会在庄园里扮演怎样的角色？是眯眯眼大魔王还是那边对着另一个孩子拳打脚踢的蛮横之人？

总之照他的性格绝对不会想顾野这么闷油瓶，还乖乖地坐在这里？要是他进来第一天就直接挑战最强的那个人宣告霸主地位，然后嚣张跋扈地劝其他人都回家洗洗睡。

以为顾野就要在这里默默蹲一天的时候，不知从哪里走过来个白净的男孩子，怀中抱着一只helloKitty，看起来十分闷骚。他笑盈盈地问顾野：“我在这里坐下咯？”

看到这张稚嫩的面孔齐止当时就愣住了，虽然年纪还小没有长开，但是就算眼前这人化成灰齐止也能认出这货是许亦啊。当年在这场争斗中许亦的命是他保下的，不然哪有他以后的死心塌地？

还有，这样的话，哪里是请求，分明是宣告。许亦这一天到晚没事就溜须拍马的小子以前这么嚣张的吗？

顾野抬起头，用还能看得清楚的右眼瞥了他一眼，然后垂下头去，闷闷说了一声滚。

抱着粉色helloKitty猫的许亦一愣，笑容僵在脸上。他身后跟着的人个个瞪着顾野，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男孩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没有那么僵硬，继续说：“那就请让我坐在你旁边。”

“嗯。”

然后他就顺顺当当地坐在顾野旁边，迫不及待地问：“请你老实告诉我，身上的血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细碎额发下眼帘忽然抬起，琥珀色的眼睛里呈现出戾气，然后寂静消沉下去，就像是从来没有过流露出这样可怖的眼神。顾野指了指自己受伤的左眼：“我的。”

伸出来的那根苍白纤细的手指上还有尚未消退的踩伤痕迹，将干涸在脸上已经如铁锈一般的血迹映衬得阴森可怖，还有他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叫看到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许亦干笑着抱紧他的helloKitty从顾野身边挪远了三寸，又说：“那个……你自己流这么多血也挺厉害的，看你是个狠人，要不成为我的手下吧？我很强的。”他拍着胸脯道。

顾野和齐止不约而同地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冷哼一声。顾野：“没兴趣。”齐止：“不自量力。”

许亦吃瘪，他还没说什么，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孩子纷纷横眉竖眼地围上来，看这架势是要给许亦找场子给顾野长教训。许亦抬抬手制止了他们，眯眼笑着对顾野道：“你会感兴趣的，明天我会等着你来找我――当然也得你活到明天才行。”

嘿，许亦这小子厉害啦。齐止没想到许亦小时候居然是这么一个威胁得如此老练的主。

说是威胁，不如说是劝告，到了晚上才彻底明白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为了促进竞争，庄园里备饭永远比人数少一半。

这样的资源竞争使得丛林法则在这里非常适用――第一个享用者是王，然后是不可替代的成员，接着是强者，最后的零星碎屑被老弱病残分而食之。庄园里也是这样，从进餐顺序就能够看出个人和组织的实力强弱。

从领导下大小组织的实力强弱排序，依次享用食物。别看许亦一天到晚抱着粉红helloKitty，他排行第三，文文弱弱人畜无害地杵在一群人高马大凶相毕露的头目中间，看起来分外突兀。

头头们吃完，就轮到他们的手下，同之前的顺序一样由组织势力强弱来决定。排得上位的手下们吃不到东西是家常便饭，更别说根本排不上名号的组织或者是像是顾野这样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基本能确定这顿是饿着了。

顾野周围都是吃不到食物只能翘首以盼图个眼福的人，他一直低着头坐在席子上和他们成鲜明对比。

“砰”地一声，排名第四的胖子突然把一个吃不上饭瘦骨嶙峋的孩子踹翻在地，胖子看起来有十来岁的年纪，满脸横肉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天真。齐止看见那个胖子把人踹翻了揪着衣领怒气冲冲道：“看你妈了个巴子看，狗娘养的，你也配看老子？”

瘦骨嶙峋的孩子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出两眼惊恐地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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