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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可是，就算父亲还在世，我能去质问他吗?江澄感到苦涩入了五脏肺腑，心想，自魏无羡来，我从小到大，哪回不是拼命讨父亲欢心，希望他能像喜欢魏无羡一样喜欢我。我拼命读书、修炼想让他赞赏，最喜欢的三条小狗被送走了也只敢偷偷躲在被子里哭，再多的委屈愤怒也不敢当面对他提，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就算他活着，我难道会去为自己抱不平吗?

谢紫彤已把脚从桌上放下来，她脸色苍白，看着江澄神色，想去触江澄衣袖，江澄却突然站起来。

&ldo;我记得那年，魏无羡和蓝忘机合力斩杀屠戮玄武，年少成名，我父亲十分高兴，亲自下井将魏无羡抱出来，我问他可否受伤，他都没有听见。&rdo;江澄用一点也不江澄的，十分温和的声音说，&ldo;我当时好累、好累。母亲因不愿去救魏无羡而没来，父亲却只顾着救助他，那么多我带来的莲花坞族人，全忙着赶紧回去救人，而我确认魏无羡安全了，心中一松，瘫在地上一步也起不来，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族人们遗弃在井边。要不是聂怀桑当时也领着赤锋尊来救人，把我背回去了，我还不知道是何等下场。至始至终，大家都在夸魏无羡&lso;明知不可为而为之&rso;，而夸我的，只有牵着赤锋尊，走在我身边的聂怀桑，说了一句&lso;十日往返的路程，江兄七日就奔波完了，比兄长御刀还快，好厉害。&rso;随后赤锋尊道&lso;人家那是一刻都没有休息过!哪里像你!&rso;我当时心中很高兴有人夸我，很想听聂怀桑再多夸我几句，谁知被赤锋尊一吼，他吓得一声不吭了，我趴在赤锋尊背上，觉得自己虽然有父亲，但还不如聂怀桑这个只有哥哥的人。&rdo;

这些陈年往事，他却连聂怀桑每一个字都能背出，可见那时的他，心中是多么孤独无助、耿耿于怀。

谢紫彤不说话时楚楚可怜，美目已盈满泪水。而江澄对她冷冷道：&ldo;谢世妹，那就请你去乱葬岗同魏无羡冥婚吧。&rdo;

谢紫彤玉容憔悴地走出会客厅，像一片花瓣那般弱柳迎风，似乎盈盈不堪一握，却遇见晓星尘安静地在桃花树下立着。

谢紫彤此刻很想与人说话，谁都好：&ldo;晓道长在做啥?&rdo;

&ldo;等人。&rdo;晓星尘对她微笑，&ldo;顺便赏花。&rdo;

&ldo;赏花?&rdo;

&ldo;是。虽看不见，但闻那香味，我心中自是桃花漫天。&rdo;晓星尘道，&ldo;我爱桃花，却不能使他常开不谢，这花是他自己的花，纵然攀折，也无法拥有。&rdo;

他对面的谢紫彤已流下两行清泪，好在晓星尘盲目，保全了谢紫彤最后的自尊。

&ldo;道长说得对。&rdo;少女走到晓星尘身边，与他一同抬头赏花，&ldo;花开了，总会凋谢。老娘有幸在花期将他欣赏，心中已是桃花漫天。&rdo;

这桃花盛开的样子，像极了她三岁时和江澄初遇那般。

她在潇湘苑十分孤独，父母侠名在外，忙着救世，一年到头与她一同吃不上几餐饭，又极重繁文缛节，认为闺阁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由奶娘带大。她的成长中，满桃花林的山鸡野狗是最好的伙伴，那奶娘是金山囤人，她好端端一个湘女，因极度缺乏交际而满嘴奶娘的乡音。父母幼时不管教陪伴她，大了又嫌她丢人，命令她以端庄淑仪的面目示人，扮演好她&ldo;妙手仙子&rdo;&ldo;洞庭明珠&rdo;的伪装。

好像从小到大，只有在江澄面前，她才可以做回那粗俗的、顽劣的、野蛮的，她自己。

&ldo;住手!别打小绵绵!&rdo;

她被人从腋下拽起，仰头看见一位头戴着九瓣莲发冠的紫衣美少年：&ldo;小绵绵?&rdo;

&ldo;你就是潇湘苑有名的美人胚子谢紫彤?&rdo;江澄道，&ldo;我看你分明只是个寻常人啊。&rdo;

漫天绯色的桃花在她心中起舞。她听父亲说过今天谁会来。那就是她日后的夫君了。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ldo;谢紫彤这种大美人你都看不上么。&rdo;聂怀桑道，&ldo;潇湘苑的繁文缛节也就云深不知处可以比比了，她这回离家来追你，恐怕付出了很多。&rdo;

&ldo;可她性格既像魏无羡，又像我娘亲。&rdo;江澄道：&ldo;我爹和我娘一生都是怨偶，直到莲花坞被温狗灭门那天，临死时用一条紫电才两心相知。我和魏无羡从小吵到大，他为了不认我连断‐‐&rdo;

他意识到要说漏嘴，话锋一转：&ldo;何况我对妻子姿容并不在意。我阿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可很多人看来，不过中人之姿。&rdo;

聂怀桑装没听出他的漏嘴，为他添茶，笑问道：&ldo;江宗主，你可至今未娶啊，你究竟在等一个什么样的妻子?&rdo;

&ldo;个头娇小些，长得可爱些，但要温柔快乐，最好什么都不懂，也不要舞刀弄枪，这些都是交给男人的。&rdo;江澄道，&ldo;与我能说上话，不要怕我，还要给我炖莲藕排骨汤。&rdo;

说者无心，但聂怀桑不知为何，越听越觉得这话意有所指，一颗心前所未有地猛烈跳动起来。

江澄与聂怀桑告辞时，傅三月一个劲地往李飞音怀中塞吃的：&ldo;这一包是提前给你的七夕礼物，梅子糖，又酸又甜;这一包是提前给你的中元节礼物，金华酥饼，就这家梅干菜多;这一包是提前给你的中秋节礼物，梁氏铺子大礼包，我知道你喜欢猪肉脯，但听姐姐一句劝，那个酸辣金针菇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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