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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良言逆耳（第1页）

陆照陵：“我也只是给你们提个醒，你们是学子，此番虽然在办案一事上有功，但这不是你们该做的，你们真正该做的是把心思用在读书学习上，做一个对朝廷对百姓有用之人。”

江川惭愧地垂下头，符羽和丁牧云也都垂下头。“我只说一件事，别以为耍点小心思用点小手段，真就查不出来了。”

他看着江川和符羽：“你才是江川，而你才是符羽。”

吓得两人连忙要下跪。陆照陵拂了拂袖子，“免了。”

接着便又道，“大瑨若没了吴家，不出几年便又能栽培出赵家、李家、王家……可难的是培养一个治世之才、治水雄才，不敢奢望我大瑨能再出一个墨子圣人，但若能出一个像江玄同那样的天才奇才，便谢天谢地了。到时候，若真能治水成功，那救的人便不是万人，而是百万人、千万人、万万人，是保大瑨子孙世代平安的千秋功业！”

这句话狠狠击中在了江川的心上，他胸口猛然一窒，小时候的记忆又回到了眼前，只一瞬便立即回神，吐出一口气。陆照陵的眼睛微微一亮，目光在江川身上留住了片刻，脸上的愁容渐渐舒展开了一些：“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自己回去琢磨去吧。”

—当晚，江川回到书院便心事重重，陆照陵的这番话，尤其是那句‘若真能治水成功那救的人便不是万人，而是百万人、千万人、万万人，是保大瑨子子孙孙世世代代平安的千秋功业！反复在他脑海中回响。次日起身，参加军事操练时，他一直忧心忡忡，旁人只当他是这些天作为讼师太过辛苦，便劝他好好休息，还破天荒地被强行放假了一天。给他放假的是丁牧云，如今她是学子们的督教头，一大早便耀武扬威地出现在练兵场上，真可谓威风八面，看谁不顺眼便横挑鼻子竖挑眼，那嚣张气焰比罗石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因她长得好看，耍起威风来也不招人厌，反倒叫学子们觉得可爱，操练时更卖力表现。胡长坚仗着自己跟丁牧云熟，并且这小子对丁牧云怀有贼心，嬉皮笑脸地找丁牧云问这问那，被她发落了一顿，独自围着练兵场跑了二十圈，自此更加毕恭毕敬，觉得这样泼辣的女子，正是自己心仪之人。被强行放假的江川，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便在书院里到处溜达，走到鬼阳湖畔时，看到有棵大树，便在大树下坐下。一坐下，脑子便停不下来，将案子前前后后又捋了一遍，越捋越觉得千头万绪。公堂之上，三桩案子不到半天审完，谁不知道只是走一个过场。本想凭一己之力，救下莫少言和吴墉两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吴墉死在了面前。利州水灾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为何吴墉临死前说的却是当年的事怪不到他的身上？那又怪在谁的身上？军粮账目案自己亲自参与了，看起来百密不疏，可吴墉却称自己是遭人陷害，若不是案子结的草率，他真就不信了！还有结案的卷宗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刺客身份是西梁暗探，若真是西梁暗探，手段却又为何非西梁暗探惯用之杀人手法？还有莫少言口中的瑨国内敌又是谁？此人拨弄乾坤挑唆内斗，生杀予夺，牵扯各方，枉顾朝廷法度，恐怕连三法司都渗透进去了，实力又是何等雄厚，运作又是何等深不可测！当初自己搅入乱局，以为凭着聪明才智能解开真相，可真相在哪？人死了，案子结了，却结了个稀里糊涂，漏洞百出。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相信‘朝廷的水深’这句话的意思。转而，又想起了陆照陵的那席劈在心上的劝告，郁结又钻进了胸中——自己又何尝不想做那样一个对百姓有用之人？可前朝皇帝在位之时，也曾口口声声说要治水，最后还不是把江玄同给杀了？当今圣上也说治水，他不也曾在利州长堤杀过治水之人？当年的利州，泼天大水，漕公和百姓不眠不休奋战了七天七夜加固河堤，可谁能想到那条可保利州百年不受洪水侵害的江堤却一句话就被炸开了，十万百姓顷刻被洪水吞没，生灵涂炭，利州成了地狱！半响，江川叹了口气，望着平静的湖面，缓缓闭上了眼。陈烈找过来时，见他独自在湖边发愣，便默默陪他坐了一会，问他怎么回事？他还是一贯礼貌只说没事。陈烈也不好过问太多，只当他是少年人初涉刑名讼师惊心动魄还没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他好好放松，不要想太多。江川只是点头，无话可说，然后陈烈走了，他才幡然醒悟，心道，差点误了大事！起身冲着陈烈离开的背影问道：“陈教头，军事操练结束之后，是否安排全部学子参与演武？”

陈烈刚才见他情绪低落便没说，这会儿见他问起，很是兴奋：“确实所有学子都要参与，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此番你作为书院的讼师，协助三法司办案，功不可没，我已经向栾总教习请示过了，将由你代表学子面见圣上，栾总教习也同意了。”

一阵风吹过，头顶的树叶哗啦啦地响。“怎么不说话？高兴的都说不出话了？”

陈烈见他无言，调侃了一句。“学生只是觉得，云梦刚经历了一场震荡，圣上此刻御驾前来危险重重。”

“嗯，你说的有道理，云梦不太平，吴法天死了，新官还未到任，到任之后还需要时间去调整各方势力，此前一应都是吴法天那师爷在安排，现在他也死了，一切又要重新安排，这么短的事件要安排接驾的事，难度很大。还有便是西梁到底在云梦布局多少条暗线？现在还有多少暗探？圣上此时来书院着实不安全。”

他一边说，一边踱起步来，“不过这些事，咱们想的到，司礼监和京中的官员们也都想的到，来或者不来，都由圣上定夺，总之，咱们不能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