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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夏至猗猗米兰香 自力更生个体户（第1页）

晓雯家门前有一个小院，正中有一口老井，井水甘甜清冽，是巷子里左邻右舍公用的水源。井水离井口不到一米深，她用拴着绳子的木桶一扔一收，几下子就打水上来了。遇到雨水天，井水漫上来，随手用勺子一兜，水就有了。她经常直接掬水就喝，一年四季如此，特别是夏天，凉凉的解渴又消暑。井旁几米远有一棵老树，葱葱茏茏有房子那么高，每到夏天挂满一簇簇金灿灿的米兰花，花香满溢，整个院子都笼罩在香气氤氲里。树下横着几块大青石板。这可是晓雯从小到大乘凉的好地方，微风拂过，枝叶间摩挲发出飒飒的响声，那是米兰花在唱歌，唱着一首古老的摇篮曲，在闷热寂静的午后送来香香甜甜的梦。

晓雯家就在米兰树的旁边，一厅两房都是土坯房。年代久远，可以看到墙壁剥落露出禾秆和黄泥流失露出的缝隙。经常有麻雀在墙缝做巢安家，吱吱喳喳吵闹不停。厅堂对着小院，两扇木门白天都是开着的，只有晚上才拴上木栓。但是木门上面和门楣之间留着一个很大的口子，如果有人想翻门进来是随时都可以的，但是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岁月，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人们民风纯朴，也没有人会偷东西。厅堂正中墙壁上贴着毛主席的头像，下面一张正正方方的杉木八仙桌，两条手掌宽的长木凳。一角里放着几把锄头和耙子，墙上挂着镰刀，另一角放着筢子簸箕萝筐。两房分别在厅堂左右两边，从厅堂进去，一边是晓雯一家大小的睡房，另一边是奶奶的睡房。晓雯的睡房窄小灰暗，只有向着巷子的一面墙有个小窗，因为隐私平常小窗也是紧紧关闭。迎窗兀立的一张褐色的书桌上摆了十来本书籍，这些是爸爸带给晓雯的无价之宝。一张手工粗糙雕龙画凤的旧式木床和一张由两条长凳搭着几块木板拼成的简陋木板床靠墙相对，一个破旧的红漆衣柜立在靠厅的墙边，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摆满角落。雕龙画凤的大床是妈妈的婚床，平常妈妈和小妹们一起睡，晓雯一个人睡在咯吱咯吱响的木板床上。等到爸爸一回来，高大的爸爸硬要挤在妈妈身边，把妹妹们挪到木板床上，几姐妹在床上大闹天宫，嘻嘻哈哈不知有多快乐。那是因为爸爸回来生出的快乐让简陋的房子奏起了华美的乐章。特别是寒冷的冬天，一家老小躲在小屋里，孩子在床上翻来滚去，妈妈把饭端到床边，他们也不用下床，吃饱了喝足了，又继续在床上翻来滚去，玩个不亦乐乎。和煦的小屋，温暖的小床，照亮了晓雯的心房。米兰树下的憩息是晓雯最富足的光阴。

晓雯家对面的刘叔叔是一个脑壳顶聪明的个体户。（个体户是8o年代初期开始冒出来的不成气候的小营生意。后来，许多小打小闹的个体户发了大财，成了款爷儿，人们的观念才转变过来，由开始的鄙夷变为满脸的羡慕。）

刘叔叔黑亮的脸庞一双精明大眼，健硕的身材，来去如风。他好动小心思，经常有一些大胆的设想并付诸行动，为自己积攒了不少的财气和名气。自从村里搭了电线通了电。村里的首台电视机是在他家出现的，他是村里第一个开创了电影院并进行收费观看的领军人物，他不知从哪里买来一套录像机，租了村里的公社做室场，收集了当时在香港热播的《神雕侠侣》录像带，每场几元钱进行收费，当时刚接触电视，新鲜热辣的劲头还没过，对于港产片更是趋之若鹜。可想而知他放映的电视剧有多受欢迎，当时进去观看的人头攒动，摩肩接踵，连窗口也水泄不通，蹲满小孩大人。他是猪笼入水，意气风发。

他的老婆是村里的“山茶花”。爱穿花布衫，饱满的脸蛋衬着丰腴的腰肢，像一枝山茶花摇曳生辉。眉眼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又漂亮又温婉。前年生了个女儿，已经呀呀学语，胖嘟嘟的身子走起路来像企鹅一摇一摆，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的招人喜欢。晓雯总要过去抱一抱，亲一亲。看到那个小女娃总会想起自己送人的妹妹，也是这般大吧，也是这般可爱吧。她把对妹妹的喜欢都投撒在小女娃身上，一有空就逗弄那个可爱的人儿，“山茶花”特喜欢晓雯，经常塞些糖果，饼干到晓雯的衣袋，晓雯就满心欢喜的帮她带孩子，看管孩子，像一个小保姆般尽心尽力。“山茶花”是一个手脚勤快的妇人，经常见她背着小娃洗洗刷刷，手脚不停。把房子收拾的洁净温馨。“山茶花”家一门两户，一边是她婆婆，一边是她的小家，门口对着院子，进去就是厨房，对着巷子有扇窗，日光透过窗子投射到房子里，每样东西都耀眼明亮。靠墙的白瓷面灶台锃光闪亮，墙壁挖成的碗柜一摞摞摆放得整整齐齐。中间一张圆桌铺着白色花纹的光滑绸面的桌布，上面搁着几朵含苞欲放的玫瑰漾在小小的亚洲汽水玻璃瓶里，素雅里增添了一抹鲜艳。厨房隔壁是小小的厅堂，中间一套灰褐色木纹家具，一张长方形茶几和一张长椅并列，左右两边各一张单人椅，椅背上也都披上白色镂花的垫布。茶几上一个小瓷盘上倒放几盏洁白小杯，另一个小瓷盘装着花花绿绿的糖果和饼干用来款待客人。这样干净整洁的家真讨人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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