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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第1页）

苏厌略带腼腆地说：“无聊之余，消时之作，见笑了。”

少年眼里的光茫瞬间暗淡下去，移开了紧紧注视的目光。“你写过很多文章，讲学论道，经国治事，名山优景，往圣传奇，可是这一篇，是与众不同的。比起那些冗长的道理，这片刻的宁静才是你自己的故事不是吗？”

苏厌心里蓦然一痛，入狱以来，他强制自己不去过问外界之事，平心宁神，既来之则安之。但他总不能一直自欺欺人，从前的生活只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他少年恣意的前半生也就结束了，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亲。《南桃亭亭记》里的宁静，此时已然触手不可及。

“嗯，你说得对。不过，你是因何来此？”苏厌最终没忍住好奇，这个红衣少年很神秘，既令他感到熟悉又不安。

红衣少年毫无所谓的摆摆手，“啊，这个啊。”

“不能说吗？”

“我私藏了一篇文章。”

苏厌闻言一颤，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做伴好长一段时间喽，为了不那么无聊，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是将死之人。”

“我叫桃亭亭，苏厌，可以唤你归亭吗？”

那双深眸明媚灿烂，一眼万年，如沐春风，繁花盛锦，一如《南桃亭亭记》里的东风拂过花千面，秋风无声叶有言。

“好。这更像个女子的名字。”

“大概是给我取名的人眼神不太好，看错了。我来的时候见你盯着窗子。在想什么？”

“有挚友一人，念其安否。”

桃亭亭眨眨眼，蛮不开心的道：“啊，唉，当我没问，困了困了，一夜好梦。”桃亭亭摆摆手，回草堆上躺下，苏厌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忽然也觉得一阵困倦袭来，几夜无眠一扫而光。

仿佛是应了桃亭亭的那句祝愿，入狱以来苏厌睡的最沉稳的一夜，连带着，做了一夜好梦。

益清虽然是与是他志同道合的挚友，引为知己也不为过。但益清能在学术上和他谈天论地，但对《南桃亭亭记》，他也与世人一般，只读出美不胜收的写景，未解那隐逸其中的抒情。而这初相见的少年，喜爱他的文章，读懂了那一丝幽情。即使自在狱中，但能与知己者相伴相交，也不知一件幸事，且将生前不幸抛诸脑后。

庆阳书院。

苏德与几位老师同行于道，共论国事苏案。“何远最近在做什么？他的禁闭应该结束了。”

几人默契的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年迈的院长开了口：“他在写万民请愿书，先前跟随他的学子，现俱已被家中长者带回。苏德啊，你也是我的学生，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我曾经授予你的。何远现在的所为，亦是你曾经所授，便是南墙，也让他去撞一撞罢。”

“老师也觉得我太无情了吗？”

老院长扶须一笑，“不，你没错，你做的很好，只是这条路太苦，总要有人为此付出才行呐。”

苏德志坚弥行，也不是没有过动摇和疑问，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间他总会听见一声稚子的循问：“为什么一定是我。”

没人说得出答案。

老院长看着这个老师的学生，只听见他喃喃：“万民请愿书，这天下诺大，可却连这万人都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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