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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汪汪和重生（第1页）

阳光悄无声息地挪移着，钟摆滴答滴答地摇动着，时间静静地流逝着。

程四海和春生坐在廊檐下的小木桌旁，眺望着远处苍茫的田野，等待着常红霞准备早饭。程四海和常红霞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往往鸡鸣过后，东方露出鱼肚白，两人便起床洗漱，然后常红霞去做早饭，程四海活动筋骨。常红霞本来已经准备好今天的早饭，只是有点凉了，需要稍微热一下。

程四海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大声对春生说：“孟春生。”

春生一惊，忙扭转了一下身体，惊奇地看着程四海，嗯了一声。

程四海接着说：“孟春生，你掉队了，你掉出了革命队伍，你很危险。”

春生张大嘴巴，瞪大眼睛盯着程四海。

“幸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我，程四海，在漆黑的夜里，救了你。”

春生恍然大悟，说：“叔叔，谢谢你。”又指着马棚方向说：“是你骑着那匹骏马救的我吗？”

程四海骄傲地说：“当然，那是我心爱的坐骑。”

春生狡黠地说：“我更应该谢谢那匹骏马才是。”

程四海似乎听出了马比自己重要的意思，但并不生气。自己也觉得，独居山中，又无山路，马的重要性更加突出。于是，便说：“那我就替我的马向你说声不用谢。”并把“我的马”三个字说得清晰响亮。

两人正说得兴趣盎然，常红霞端上来一个饭盆，上面盖了一个高粱杆篦子，上面盛着几个馒头和半碗芥菜疙瘩咸菜。

常红霞舀了一碗小米粥，先放在春生面前，说道：“孩子，饿坏了吧，你先吃。”

“婶婶，我不饿。”春生回应，但肚子在咕噜噜地响着。

春生把小米粥端到程四海面前，说：“叔叔，你先吃吧。”程四海突然想起爸爸说过的“大人不动筷子，小孩就不能动”的话语，心里涌起一股酸楚的感觉。

常红霞很快又舀了一碗小米粥，放在春生面前，说：“甭管他，快吃吧，孩子。”又递给春生一个馒头。

常红霞给自己舀了一碗小米粥，坐在木凳上，准备吃时，春生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确实饿坏了。

春生风卷残云般地吃饱了，用手背来回蹭了两下嘴巴，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害羞地说：“我吃撑了，我今天真幸福。”

三人吃完饭后，春生指着蹲在栅栏门里的狗说：“叔叔，你能喊狗过来吗？”

程四海汪汪叫了两声，狗慢悠悠地走过来，静静地趴在他的腿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春生用一只手捂住嘴巴，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四海疑惑地看看春生，然后轻轻地捋着狗光滑润泽的棕色皮毛。

春生问道：“叔叔，这条英俊的狗叫什么名字？”

程四海答道：“汪汪。”

春生明白了，狗的名字叫汪汪，但还是没忍住笑声。

程四海明白了春生笑的原因，就急忙说：“叫汪汪。”

狗紧接着叫了两声汪汪。

春生已笑得前仰后合。程四海和狗都看着春生，程四海明白，狗一脸茫然。

程四海抱养这只狗时，它刚满月，胖嘟嘟的，头圆腿短，或跑或跳，像一个毛绒绒的圆球；停下时，便伸出粉红色的舌头，睁圆水汪汪的眼睛，静静地蹲着。山川抚摸它柔软细密的毛发，发出“汪汪”的声音，逗着它玩，它就蹦跳两下，摇摇尾巴，汪汪两声。程四海觉得有趣，便唤狗时也汪汪两声。时间长了，小狗便熟悉了“汪汪”是自己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流逝，小狗汪汪变得更加英俊和机灵，行动时更加敏捷和迅猛，也不失可爱和温顺。

春生唤汪汪，汪汪只抬起头看了一眼，没有叫；春生又张牙舞爪地唤汪汪，汪汪睁圆眼睛看一看，就转头盯着程四海。春生感到失望，程四海却笑逐颜开。

春生挪移了一下凳子，坐在汪汪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它柔软润泽的毛发。

春生问道：“叔叔，你的马叫什么名字？”

程四海深情地望了一下马，说：“叫重生，我儿子山川给它起的。”

“骏马重生。”春生重复着，心里思索着，我是春天植物发芽的时候生的，姐姐是夏天鲜花盛开的时候生的，每一个名字都应该有它的意义，便问：“叔叔，它为什么叫重生？”

程四海坚定地回答道：“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条，要重视生命，珍爱生命。”又补充道，“我儿子山川给我说的。他说他害怕我当军人，结果他自己倒是成了一名公安。”他想起了战火纷飞的岁月，眼睛湿润了。他长叹一声说：“人的生命太脆弱了，在残酷的战争中，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转瞬即逝。”

春生伤心地说：“我家乡的洪水淹死了很多人，我爷爷奶奶是牵着手被洪水淹没的。我娘说，我爹在战争中失去了生命；可我姐说，我爹只是忘记了回家的路，他不回家，我们就来找他来了。”

程四海默默地移动了一下凳子，春生刚好靠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上。

阳光静静地洒满整个院落，映照着两个人的脸庞，一个坚毅，一个英俊；一个黝黑，一个红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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