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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2页）

“叔叔？是已经到了做叔叔的年纪了。”王俊凯笑了下抬起头看她。小女孩约么八九岁的样子，戴着毛线织的帽子、围巾，只露出苹果大小的面孔，眼睛亮亮地看他，“叔叔买玫瑰花吗？”

“还没到情人节呢，就出来卖玫瑰……”王俊凯看看女孩小桶里十几只零散的玫瑰。只听说情人节的时候，很多小学、初中孩子会走到街头卖玫瑰勤工俭学，没想到这才大年初四就有小孩子这么冷跑出来卖玫瑰，这会儿谁买呀？

“叔叔，过不过情人节，玫瑰总是要开花呀！”虽然王俊凯似乎没有买花的意思，但小女孩还是期盼的望着他。

“那……好吧。”居然挺有道理，王俊凯语塞，乖乖掏钱。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离开了，王俊凯一个人抱着玫瑰仍旧坐在那里。偶尔有零星的路人经过，间或瞥向这里，脑子里的猜度从片刻之前的“这人咋的了？”变成了非常肯定的“这人失恋了。”而已。

而已，什么都可以匆匆过去。王俊凯有些烦闷地靠向椅背仰头呼吸，广场上方的天空是空洞洞的黑。对面大楼上的电子显示屏广告无声刺目，想要引起行人注视，却又无视行人的注视。

广角镜头里广袤起伏的大草原，白雪峰岭延绵。湛蓝天空和枯黄草皮形成鲜明的对比、冰封的河流蜿蜒迂回，散落的牛羊，穿着破旧藏袍的牧民弯腰劳，孩子粗糙皴红的脸蛋和黑黑的眼睛……王俊凯百无聊赖的目光此时被电子显示屏上的画面吸引过去，看着那些虽然被贫困折磨却仍不放弃的牧民们，他们在那并不富饶的土地生息，劳之余的歌舞，疲累之后绽放的笑意，依旧开心奔跑的孩子。画面上人们虽贫困褴褛但充满生机。他们舞蹈着、旋转着，金色阳光下让人微微眩晕的各色服饰，白色的裙子，裙摆越转越大，几乎覆盖满屏后落下，画面上现出一个雪峰神女般圣洁的白衣女子，笑靥浸着阳光，眼眸如春色千里排闼瞬间直扑进人心里，让人仿佛要窒息。

“霍兮！”王俊凯惊讶地叫出声来，只见大屏幕上的霍兮全不似梦中那么娇媚，可那扑面而来的温婉大气竟然比娇媚更能直击心底，“来——”画面上的她再一次向王俊凯伸出了手发出邀请，虽然画面没有声音，王俊凯耳边却仿佛响起了声声不息的召唤秘语。瞬间他的眼睛被这女孩占据，心脏被占据，满满的灵魂也被占据。不知何时已激动地站起身来，痴痴望向那里，怀中玫瑰花不觉间散落一地。

眼前的画面定格，屏幕下方闪现一行醒目字体：“爱，跟我来”，而后整个画面虚化变蓝，融合出一幕蓝色带花纹的背景板，一行白色的艺术字体跃然其上——“海纳·文景教育基金”。

王俊凯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这竟是那个春晚挤掉组合节目的宣传片了！“霍兮……”此刻的心事如同脚下玫瑰般散落纵横交织。他想起除夕的夜晚，全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大人们说说笑笑，妈妈不停地给自己夹菜的样子，想起谁都没有去打开电视，大家都努力装不知道大年夜还有春节联欢晚会这档事儿的样子。想起晚上九点多自己独自在楼上，收到霍兮的微信，却不是新春祝福，只有三个字：对不起。想起随后千玺在群里发的一句：咱们不能怪她。还有王源跟的一句：我没有。想起自己结束聊天的那一句：我也没有。可当今天第一次真正看到霍兮向他招手的画面之时，曾经那个被遗忘的梦境忽然被唤起。那梦境和王俊凯眼里的现实交织，“你来——”，一声声绵延的呼唤，美丽到令人窒息，甚至让人心生恐惧。只觉得所有的寂寞与向往都只是盲目的卑微，原本用来防御的棱角，暗藏心底的失意，所有狰狞都一并爆发出来变成扎在心里的玫瑰花刺。“我这是怎么了！”王俊凯在心里痛苦的质问自己，广漠黑夜里电子显示屏刺目的亮光让他瞬间流泪。“我不会跟你去，我不会跟你去……”他喃喃的低头重复着。转身决然离去，踩过一地散乱殷红的玫瑰花枝。

一个年过得粉丝们似乎乖巧了许多。组合和三只工室的官微初五静默，初六静默，初七静默，初八各发一句：开工大吉。连配图都没有。

然而确实是开工了。公司再没干涉，三个工室重新拾起年前的计划，悄咪咪各干其事。直到正月十五央视元宵晚会，王俊凯被邀请唱了一首《明日歌》，大家才算松了口气，渐渐活跃起来。

2月22日，王源主演的《大主宰》在爱奇艺开播。片尾曲《风》的词者赫然写着：王源、霍兮。同日该歌曲上线各大音乐平台，粉丝们闷不做声，拼命打榜，一切还和去年一样。

想了很久，王源还是决定去找一下霍兮。他有一点后悔，除夕晚上收到霍兮微信的时候，竟然恍恍惚惚地没给她回复。悄悄问了下千玺，千玺说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回复。而老王，就更不可能了，问都不用问，肯定也没有。他一直想做个通透豁达的人，可是一个通透豁达的男人，又怎么会如此小气？王源这几天越想越懊恼，至少回一条“春节快乐！”也好过哥仨同时默不声啊！

于是这晚挤出点时间，郑重其事地发了条微信约霍兮见面，得知此刻霍兮就在家里。便直接让司机把他送了过去。车到霍兮家附近，忽然想起自己既带着请罪的意思来，两手空空的貌似不太好看，但是又不知买点什么好？咨询了一下司机，司机说家里有老人的话，可以买点水果什么的。于是在街口便利店里买了个果篮，拎了上去。

开了门，看到霍兮仍旧是一脸微笑的样子，王源心中反而有点惴惴不安。霍兮请他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随手调了杯蜂蜜柚子茶放在他面前，“我自己做的，你尝尝。”还是那样的语气，可心虚的人听起来总有点臆想中的疏离。

“你烫头发了？”王源拘谨地抱着水杯，眼睛也不好乱瞟，只看见霍兮用发带束着头发露出的发尾带着点蜷曲，于是闲闲一问，问完又后悔。

“嗯，烫了一点，方便做造型。”说着霍兮随手解开发带，繁茂柔亮的黑发云霞般滑落下来，霍兮捞起一绺给王源比划，“就烫了这么一截，不喜欢了还可以剪掉。”

少女的清幽的发香隔着茶几隐隐传来，王源有些慌张，连忙把放在桌上的果篮往前推了一下，“这是给奶奶买的水果，奶奶出院了吗？身体好些了没有？”

霍兮抿了抿嘴没回答他，只是默默打开果篮，捡了一个圆圆的橙子，满意一笑，起身过去放在了书架边的橱柜上。王源这才看见那边隐约摆放着一副黑木的相框。

“奶奶她，已经走了。”霍兮摆好橙子，转身对王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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