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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情缘牵绊2（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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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福字香囊

刚到“想容阁”院外，连姝才放下的心又不由提了起来，这倒真怪不得她反复无常，乃是这院落里放着的聘礼红匣着实让她惊了一惊。连姝走近数了数，单是搁在院中的聘礼便足有一十九箱，且尚不计碧落口中已入了想容阁小库房的那批玉石金银古玩摆件。

“娘子你瞧，刘府送来的聘礼那真是精致地很，这院里头搁的再加上库房里堆着的，统共加起来有五十箱呢！”碧落见连姝面上没有笑意，约莫小姐在此婚庆嫁娶上没有什么见识，遂激动地解释道，“五十箱的聘礼啊！这在咱们整个韦城还尚属头一回呢！当时刘府携聘礼来提亲时，您是不晓得，咱们府外头可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那场面真是壮......”

“所以，闹成这样，我若是不嫁过去，约莫整个韦城都要看我的笑话了吧？”连姝面色沉了沉。

“娘子说得哪里的话！”碧落瞧着连姝面色不佳，不明缘故，但思及连娘子面上的刀疤，到底还是宽慰道，“刘府这番行事自是对娘子极其看重，又怎会让娘子出丑呢！”

连姝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回了房。

刘府此番行事在外人看来确实是极其地看重这门婚事，但连姝却觉得刘府之所以如此看重，这内里必定还有些个什么自己不晓得的缘由。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才见过她一面的刘余之竟如此作为，将据说才情相貌上佳的刘府郎君同她撮合到一起了呢？

不是她连姝不自信，乃是她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此番联姻大费周章，应是无关容色；且据母亲所言刘府财势亦比之回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没有什么利可图。那么，刘府如何就突然这般看重这门亲事了呢？这内里头总得有个什么缘故吧？

莫不是因为那本书？

想着连姝将袖里搁着的书册取了出来。抑或者......

连姝想到刘余之问及师父时的异样，不由猜测刘余之此番作为兴许同她师父有关。且细细思量，无论是上述哪个缘由，似乎都和她的师父云悄然扯上了关联。连姝觉得自己是应该再回趟怀州阳谷镇，寻师父当面将事情给问个清楚。

想着，连姝在屋内椅子上坐了下来，随着这番动作，颈间一物在她胸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思考。连姝径自取了桌上的碧玉茶盏为自己倒了杯茶，取出挂在颈间衣内戴着的那块羊脂白玉佩，婆娑了起来，思绪渐渐飘远。

莫白亲启：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有时，我当真不知你究竟心中做何想？不知你究竟是心悦我抑或只是想避着我？

譬如当年，又如今日。

你终是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终是不愿回我一封书信。纵便是恼我也好，骂我也罢，但你如何就是不肯回上一封？哪怕，只是一句。

前些时日去澶州前，其实我离家出走了一趟。不为别的，只为避着家里长辈安排的相亲。

所以，至于去哪儿，彼时我也迷茫地很，遂拣了条大道，选了匹好马，随意向南行去。因着有师命在身，需得在八月十五前去趟澶州刘府送还书册，倒也没行得太远，不过顺道欣赏了下美景，见识了下你曾经游历过的一些地方，想看看是否真的那般令人向往，捎带完成一个我多年里的执念。

说起来我有这个执念，应是从我少时同你的那场表白开始的。

人生第一次表白，其实约莫是有些尴尬的。

当年，我十一，你十八。

我费了平生最大的耐性，厚着脸皮，向结缘请教绣香囊的技艺。顶着她那仿佛能燃出熊熊八卦烈火的眼神，在庵里硬是学了三个月之久，才堪堪绣出了个看得过眼的“福”字香囊。不得不说，我于刺绣一途确实造诣不足，不，准确来说是半点天分都无。所以纵然这福字香囊我绣了三个月，才不过堪堪过了结缘的眼，但我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很有些忐忑的。忐忑你不接受，不安你会拒绝。

那夜，我早早地候在后山，竟然没多久，你便走了来。

“莫白，送你。”

我右手取了袖中揣了许久的香囊小心递上，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口。为显郑重，我第一次唤你“莫白”，生怕你将我送你香囊的举动看做儿戏。我很认真，真得很认真，只是......有点不安而已。

但你没有接，只是看着对面我手中的香囊，皱了皱眉。

“你可知送香囊代表着什么？”

“嗯，知道。我......我......我心慕你，你收下！”我执拗地不肯收回右手，抬起通红的脸颊，冲对面的戴着半截银面的你说着。说到最后见你仍然没有动手去接的意思，我不由放柔了语气，硬生生将话在嘴巴里转了个折，“可好？”

我记得彼时你默了良久，瞧着我递过去的福字香囊，却是替我捋了捋鬓边的秀发，柔声同我说，“待你走出了这里的方寸之地，见识了天地的辽阔，遇到过更多的人，还能守得住此刻的初心。那时，我便应你，可好？”

“那我可当真了，你，莫要食言。”

我忐忑地看着手中的福字香囊，手不由回缩，感觉自己表白被拒了，眼中泪花隐隐绰绰，马上便要滚落，却是嘴硬犯倔地回了你句。我也很要面子的好不？

但便在此时，对面站着的高出我一头的你，却是伸手取走了我攥在手中欲收回的香囊，应了声“好”。

六年前的这幕清晰如昨，映在我的脑海。

回宋之前，我以为我这十数载之中无数次驰骋在南京和上京之间，已算目睹了天地的辽阔，也因着年岁的增长，经历的累积，认识了更多的人，仍没有改了爱慕你的初心，当是你兑现承诺之时，你却消失不见了。为此我懊恼了好一阵子，伤心了好一阵子。

如今一趟回宋之路徐徐走来，反而让我觉出自己初初所以为的目睹天地之辽阔这一条便没有个够。天地何许大？又岂只是草原、平地与山丘？你当日的话，莫不是真的只是为了拒绝我的推辞？但你又为何最后取走了我的香囊？

我彼时心存希望，如今心亦有期待，只是你消失的那般突然，令我每每思你念你之时，竟毫无聊慰。

莫白，你可知，当日你所言，我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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