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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向往之（第2页）

楚延华好整以暇的撂下笔，将那篇行云流水的字往她跟前一摆：“那便劳烦朝阳指点一二。”

台下就有人憋不住闷声笑了。一个男学生扬声道：“先生，您听她胡扯，她要能点评出个所以然来，我今日倒立抄五十遍学规！”

嚯，好大口气！沈长安没注意底下坐的是谁，闻言仔细一看，原来都是熟人。只是另外几人都鹌鹑似的老实写字，怕是都被自家家长耳提面命过千万莫要招惹朝阳郡主。

而此时嚣张的瞧着她，鼻孔恨不得朝天的男学生，正是皇后的亲侄儿——齐炀。

说起齐炀此人，跟沈长安也算是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偏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每每在皇后宫中遇上都要掐一架，小则斗嘴吵得天昏地暗，大则动手打的鼻青脸肿。皇后为此伤透了脑筋，本来还想把皇帝最宝贝的外甥女近水楼台的许给娘家侄子，眼瞅着这两人是没戏了，故而刻意错开两人进宫的时间，这才少了许多麻烦。

要论两人为何不对付，还得从宫中上下对她的偏爱说起。沈长安娇蛮任性，可上到他姑父皇帝下到他表哥秦王都无条件的向着她，就连自己姑姑也告诫自己让着点沈长安，直男齐炀哪里受得了这个？他偏不愿意惯沈长安这臭脾气，是以总阴阳怪气的招惹沈长安。

前阵子听说他姑父冲冠一怒为外甥女，陈年旧怨又被翻起来，今日见着沈长安就忍不住讽刺她几句。

他笃定以沈长安这个草包样子肯定要在楚先生面前出丑，是以他洋洋得意的等着看沈长安哭鼻子，没想到那个从来一言不合既要大发雷霆的蛮横郡主却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应道：“好，大家都听到了，齐炀哥哥可不要耍赖皮呀。”

齐炀认识她整整十七年，除去小时候不会说话的时候，剩下的十六年他就没听沈长安叫过他一声哥哥，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沈长安拎起那张字，细细揣摩。

“照我看，楚先生这幅字，乍看似乎张扬跋扈，一笔而下若脱缰骏马腾空而来绝尘而去，然则细品之下，更像是飞天蛟龙流转乾坤，来自空无又归于虚旷，其色，其形，其浓淡枯湿，其断连辗转，皆是世情，自有气象万千。”

纤白的葱管儿一样的手指划过细密光滑的澄心堂纸，楚延华垂着眼，却不自觉的盯着她未着蔻丹的指尖，泛着健康的淡粉色光泽，偶沾到了他未干的墨迹，便染上了一团漆黑，楚延华轻轻咬着嘴唇，以制住自己快活的要颤抖的灵魂——弄，脏，了。哈！

这场闹剧最后以齐炀不情不愿的倒立抄学规结束。

原本齐炀嚷嚷着她作弊，是楚延华淡淡出言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齐公子莫非要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楚延华都发话了，齐炀只得涨红着脸，三下两下撩起袍子别在腰间，双臂撑着地，利索翻上墙，空出一只手来咬牙切齿的抄着学规。

看热闹的几人都以为小霸王沈长安一定会落井下石几句，没想到她只是捧着那幅字笑眯眯的朝着楚先生道：“先生手好看，字也好看，手我要不来，字就送我吧？”

楚延华不但点了点头，还温和的向小霸王道：“这个不好，改日重新给你写过。”说着还掏出了自己的帕子与小霸王，让她擦一擦手上沾的墨。

这……？几个少爷小姐面面相觑，互相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三个大字：嗑到了！

他俩一前一后离开教舍，沈长安瞥到这几个小伙伴一脸震惊以为自己看破了什么惊天秘密的样子，得意的笑了。相信明天开课之前，他俩的绯闻就能传的差不多人尽皆知了。

千层套路之四：舆论造势。当周围所有人都起哄你俩有一腿的时候，就算你俩没什么，也离有一腿不远了。

午间太阳耀眼，明晃晃的一轮，楚延华步子迈的稍大一些，总是走在她斜前方，稍稍为沈长安撑起了一片阴影。

沈长安凝眸浅笑，道：“先生真是体贴。”

楚延华大大方方的笑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君子之道不止在于自身品行端正，为他人行方便也是应当。”

“先生说的是，朝阳受教了。”沈长安颔首笑道，自袖间摸出一方鹅黄色帕子，折得方方正正，递到了楚延华眼下。

“朝阳也做一回君子，”她闪亮的某种带着些不讨人厌的狡黠，“先生受累替朝阳挡住炎日，朝阳很该为先生拭一拭额上的汗水。”

楚延华一怔，随即顺便漾开一个微笑。他微微低了低头，将一张精雕玉琢的脸正对向沈长安，微微上挑的眼角端的是春光迷人。

少女与他之间不过半尺之距，她身材高挑，也不过矮了楚延华大半头。她细白的手举着那一方绢帕，帕子上沾染了方才乱他心神的袖间香气，此时那香气更肆无忌惮的随着帕子在他肌肤上轻轻擦拭而渗透进他每一寸肌理中，更要命的是，当沈长安微微仰着头靠近他时，两人的脸就贴的极近了，楚延华一垂眼就能看清她秀气的两弯眉毛下小小的杂毛，长而卷翘的扑闪着的蝴蝶一般的睫毛，那一双仿佛装进了春水的杏眼，泛着健康粉色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还有……嫣红的，饱满的两瓣唇。

许是因着她全神贯注的给他拭汗，红唇微启，唇内测沾着一点润泽的水光，显得很晶莹。

楚延华的喉间上下动了动。眼角都泛出些红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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