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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伊阿宋的旅行27（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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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金等了很久，安才开口，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是的，”她说，同时甩开了尤金的胳臂，“我们走吧。”

尤金又追上了安，并把她拽了回来。他心头的冰已经冻实了，在那个寒冷的街区，他感到自己的心像杵锤一样剧烈地悸动着。

“他是谁？”尤金问。

安没有回答，尤金粗鲁地摇晃着她。“你回答我……他是你回家时认识的人吗——？”

“放开我，”安喃喃地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天啊，你一定要告诉我，”他含糊地说，“他是谁啊？是你回家时碰到的吗，是不是？”

“不是！”安大声吼道，甩开了尤金的手，哽咽起来。她开始朝前走，差不多是在奔跑：“请放开我！我不会告诉你的！”

突然，尤金心中闪过一种直觉，一种突如其来的顿悟和恐惧像一把利刃刺穿了他。他的心似乎已经冻得坚实，呼吸快要停止了。他像只猫儿似的扑向安，猛地把她拽了过来，然后说：“安！请看着我！”他把手指放在安的下巴上，粗鲁地扭过她的脸：“你是不是喜欢斯塔维克？”

她的喉咙里发出长长一声悲号，传达出她难言的痛苦和绝望。她竭力想挣脱尤金的手臂。就在她扭动挣脱之际，可怜地大哭起来，哭声听起来十分恐怖：“放开我！放开我！”

“你说话啊，该死的！”尤金咆哮起来，“是不是斯塔维克？”

她发疯似的用力一挣，终于挣脱了，然后像一个负了伤的小动物尖声喊叫起来：“是的！是的！你现在知道了！这下该满意了吧？你现在可以放了我吗？”安一边抽泣，一边盲目地朝前跑去。

尤金又开始在后面追起来，追上后一把抓住了安的胳臂，他只是想抓住她、让她停下来，并没有拥抱的意思。他只想让这个狂野、沉默、可怜、痛苦的高大女人安静下来，尽管她像一把利刃撕裂了他的心。尤金感到一种令他彻底瘫痪的恐惧，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使他特别难受。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在说什么，但是眼前这个高个子女人的痛苦、压抑、难言的忧伤和悲痛令他无法忍受。寒冷和恐惧使尤金的声音更加模糊不清：“哦，但是，安，安！——斯塔维克，斯塔维克！——这没有用！这没有用！——天啊，太可耻了！太可耻了！”突然间，他明白了斯塔维克原来是自己的情敌，他以前从未承认过这一点。尤金一直含糊地咕哝着：“天啊！天啊！太可耻了，太可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意识到一种令人作呕的恐惧和不幸，这种不幸如此残忍、如此反常地使他们的生活偏离了正确的方向。他还意识到一种令人厌恶的浪费和损失——使安这个高贵、生殖力旺盛女人的生活永远变得曲折，现在，她所有的力量、爱、高贵正直的精神都变得贫瘠、乏味、毫无价值。

此刻，尤金只有一种感受——设法使她平静下来、停下来，治疗伤痛和爱留下的可怕伤口，想办法抚慰她饱受折磨的精神，尽己所能用毕生的力量为安带去一点平静和安慰。这种感受强烈得无法抵抗，无法忍受。

尤金一直抓着安，拍着她的肩膀，反复、愚蠢地说着，而他自己却不知道在说什么。

“哦，没事的！……没事的，安！……别这样了，你可不能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尤金心里虽然痛苦、厌恶地明白，现实并非没事，他们生活的整个规划和结构完全被毁掉了，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他也知道自己受的伤害太深以至于无法愈合，这个错误太残酷了，太致命了，错得难以弥补。

在某个法国小镇寒冷、寂静的街头，安被尤金搂抱着，然后她转过脸靠在他的肩膀上，把纤长、迷人、有力的手搭在他的胳臂上，紧紧地抱着他。她声音嘶哑地痛哭起来，哭声令人心颤，就像一个负了重伤的巨大动物，而尤金只是抱着她，直到她吼出最后一声哭喊。

当这一切结束时，安变得平静了，她擦干了眼泪，一言不发地望着尤金，带着乞求的表情，她可怜、轻声地问：“你不会告诉他吧？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弗兰克的，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吗？”

对安强烈、揪心的怜悯再次刺痛了尤金，安极度的恐惧令他害怕，他觉得很难受，于是告诉她他不会。

他们穿过寒冷、寂静的大街，默然走回了家。他们到达小旅馆时，午夜已过。整幢房子早就沉睡了。他俩上楼时，一只大钟开始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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