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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月18日,晚
在南特酒店前——在拉贝讷里镇的夜色里,可以看到它明黄色的正面和蓝色的檐篷——蕾蒂西娅正乖乖地等着梅隆。因为他已经迟到,蕾蒂西娅就给凯文打了一个电话,梅隆无疑也是在这个时候到达的,凯文因而听到她身边有男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此时是22点。杰西卡正在她的大房间里准备睡觉,她明天要上课。德朗德女士正离开南特酒店,蕾蒂西娅的车一直停在路上,这点让她很是吃惊。
梅隆和蕾蒂西娅正在“蓝胡子”里,坐在大厅的深处。酒吧里的顾客开始醉意浓重。其中就有卢卢、杰拉德、克莱奥、伊凡和其他常客。一些人喝亡命徒酒和百利甜酒,另一些人则往伏特加里加焦糖进行“射门”,有需求的人就到厕所里吸毒。这里弥漫着醉意浓重的喧嚣和夸张的大笑,玩电动弹子游戏和台式足球游戏的地方传来大呼小叫。“射门”比赛正如火如荼。蕾蒂西娅坐在她的那杯咖啡前,显得年纪很小。也许她已经后悔吸食可卡因了。
杰拉德和伊凡在关于克莱奥试图寻花问柳一事上吵了起来,梅隆站起来,手搁在伊凡肩上。
“哥们儿,冷静一下。我来这儿是为了喝酒,不是听大家吵架。”
伊凡叫骂道:“我掺和什么事了?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来打一架!”
梅隆和伊凡互相推搡起来,酒杯被碰翻,蕾蒂西娅的咖啡杯也摔了个粉碎,咒骂声不绝于耳。“蓝胡子”的服务员离开柜台,跑过来劝架。梅隆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
最终,梅隆冷静了下来,出门走到露天咖啡座那里。伊凡继续在酒吧里面辱骂他。
“你的老娘是一个妓女!把你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我要让你的脑壳吃我的子弹!”
梅隆推开门吼叫道:
“我叫托尼!如果你想做个了结,就到阿尔通昂雷的勒加斯波来。我会一直在那里等你!”
几个常客拦住梅隆,不让他进到酒吧里去,其他人则抱住了伊凡。三个顾客离开了“蓝胡子”,从这堆酒鬼里脱身。蕾蒂西娅被吓坏了,在露天咖啡座的角落里哭了起来。
在上诉时,梅隆一边讲起当时场景,一边向坐在原告长凳上的弗兰克·佩雷喊道:“我很抱歉,佩雷先生,但是她告诉我说,这让她想起了她的童年。”
在“蓝胡子”的露天咖啡座那里,服务员指责了梅隆的态度。
梅隆回答说:“在这种时候,我眼里没有任何人。”
蕾蒂西娅准备离开,她手里拿着头盔。
梅隆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是走吧。”
蕾蒂西娅和梅隆向海的方向走去。
卢卢喊道:“你们要去哪儿?”
远处的梅隆回答道:“去波尔尼克。”
此时是22点30分。杰西卡已入睡。帕特龙夫人刚躺下。在位于住宅外面的一间单身公寓中,加埃尔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标致106全速开上沿海路,朝波尔尼克飞驰而去。卢卢不再打算追上他们,他想找几个妓女把晚上打发掉,于是就坐在了“蓝胡子”的电脑那里。几个朋友陪着喝得烂醉的伊凡回家去了。
就在将近23点的时候,梅隆把标致106停在了波尔尼克赌场前的停车场上,旁边就是停游艇的港口。他把蕾蒂西娅带进“Key46”,前一天晚上,他和以前的狱友兼朋友卢卢在这家沙龙酒吧里喝了几杯酒。
梅隆把蕾蒂西娅介绍给了男侍者,要了两大杯香槟。男侍者在庭审上称:“我觉得他对她有控制力。他一看着她,她就一动不敢动,什么都不做了。”梅隆走到堤岸上抽烟;蕾蒂西娅留在酒吧里,紧张而不安地敲着手机。23点02分,威廉姆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喝了酒,我不该这样的。”
此时是23点30分。德朗德先生准备去睡觉的时候,注意到蕾蒂西娅的摩托车还停在街上。
帕特里克和杰夫是梅隆过去的两个狱友,因为暴力和买卖毒品而被定罪,他们来到了“蓝胡子”,碰到了卢卢、杰拉德、克莱奥和其他人,所有人都喝醉了。他们整个白天都在罗什福尔喝威士忌,玩滚球游戏。有人向他们讲起刚刚的争吵,还说到托尼和一个年轻的小女孩一起离开了。
在波尔尼克赌场对面的堤岸上,蕾蒂西娅和梅隆回到了标致106中。汽车朝勒加斯波开去。
*
我从南特出发,坐火车到了波尔尼克,同时还和圣帕藏保持着联系。夜幕降临之际,下起了毛毛雨,游艇停泊港隐没在被夜色浸湿的沙地里,桅杆在风中叮当作响。
“Key46”不仅改了名字,而且已经关门歇业,就如和两个朋友坐在一起的老板打着手势向我解释的那样。这个酒吧曾经重新营业过,还装了一个巨大的等离子电视屏幕,墙上则挂着时间不再走动的钟。
我转了个弯,去了赌场。角子老虎机像圣诞节时的杉树一样被照亮,几个上了年纪的女士正在机器前狂热地挥霍着她们的退休金。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想为我提供咨询。“现金”“一次吐出的硬币”“超级奖励”,这些金钱的允诺闪着刺目的颜色。每一台角子机都是一座充斥金钱和陈词滥调的小庙,分别献给一位女神——“钻石阴影”,一头硬发的妇女,她的不锈钢蓝眼睛瞄着你们,手指间夹着一颗几何形的钻石,就像用作背景之用的摩天大楼;在被常春藤淹没的墙面上的“金塔”中,有一个穿着粉裙的公主,她的嘴半张,正看着朦胧的远景,金色的头发里还有一个扣子,她会在骑士过来拯救她的时候发出叹息;“天空骑士”是一个亚马孙女战士,她长着亚洲人的脸,戴着王冠和绿色的蛇皮胸罩,这表明她将要去杀死正在她身后直立起来的龙。
蕾蒂西娅曾经可能在哪一台角子机前碰运气?在这些想象出来的虚假女性中,又是哪一个曾陪伴过这个即将死亡的小女孩?
我在停车场上走了几步路,梅隆曾把他的标致106停在了这里。吉尔·德·莱斯城堡将一片黄色的光投射到潮湿的路面上,而赌场的霓虹灯则在深夜里留下了荧光瘢痕。我沿着混凝土斜坡而下,人们就是在这里把船驶进水里的。风剪开了黑暗,大海和夜混在一起;我们只能去听,风在沉吟,近在咫尺。我又走上了斜坡,远离黑色的漩涡和慢慢直立起来的桅杆发出的叹息,我没有喝完我的那杯香槟,就从“Key46”中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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