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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 会盟（第1页）

草原上正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庆典。它比林丹汗昔年迎娶自己大阏氏的仪式都要更为隆重，漠南察哈尔二十四部中仍拥戴林丹汗的部族首领自然尽数到场，光是准备用在晚上饮宴的美酒就有三百余坛。

对于孙传庭来说，这还是一生中首次见到的场面。成群的牛羊被男人们按到在地上放血，一旁的蒙古少年纷纷喝彩，粗粗一算，为了今日的会盟，林丹汗本帐的族人就来了两三万之多！

大明的使团早已被林丹汗的部下接入金帐安坐，但有些耐不住寂寞的孙传庭还是自己从侧面走了出来好奇的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蒙古营盘。

凭借着他的一双铁拳打出的威风，一旁的蒙古少年也没敢靠的太近，只是站在远处三三两两的朝他指点着什么，还时不时的偷偷笑起来，不用想也是在说等他们长成之后一定会将这个明人打的满地找牙之类的话。

“嗯…全民尚武，倒也是颇为雄壮。”经过了一番巡视，孙传庭对蒙古人，或者说林丹汗的实力有了初步的认识。

除了围在大帐附近的一些少年似乎对杀羊宰牛的场景极为热衷，更多的少年则是在更远的地方骑着小马练习砍杀，或者拿着一副小弓箭练习射术，旁边则是有一些牧人在指点着他们。

不出意外，十年之后这些正在练习砍杀的小蒙古人就会成为优秀的蒙古骑兵和优秀的弓箭手。但就是这样的蒙古人还是被女真人按着打，甚至可以说连头都给打破了！女真人的实力不由得让孙传庭暗暗心惊。

各人心境各人知。和孙传庭不同，此时正在会见各部首领的林丹汗则是有些英雄迟暮的悲哀。

自己初登汗位之时也曾召集蒙古部族会盟，那时候除了漠南蒙古诸部，连更远地方的蒙古部族也纷纷派来了带着厚礼的使者，自己的金帐甚至容纳不下这么多使者和头人；可现在却只剩下了几十家部族…

奥巴！锡尔呼纳克杜棱！这两个叛徒！还有最可恨的就是那些女真狗子！皇太极！

林丹汗暗暗攥紧了拳头，决定还是先把精力放到今日的会盟上来。这次是为了将依旧忠于自己的各部首领和大明的使节放到一起谈一谈，合作也总归要有个合作的章程！

…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

在金帐之外两里半的地方，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林丹汗、孙承宗、二十四部赶来的头人正看着高台下的马群。

似乎是为了重演白登山故事，林丹汗特意将部族内的马群分成了黑白红花四色，分居高台的东西南北四方。只见林丹汗将手中的令旗一挥，原本静如止水的四方骑兵顿时围绕着高台奔驰起来，旌旗招展之下，就连久知兵事的孙承宗也一时分不清楚骑兵的具体数目。

林丹汗看向孙承宗和各部的头人，笑着说道：“各位看本汗这些儿郎还雄壮否？”

眯着眼睛的孙承宗一边摸着胡须，一边缓缓地说道：“蒙古儿郎…确实很是雄壮。”

见这个身穿大明官服的人出言之后，大汗很是受用的样子，各部头人也纷纷拍起了林丹汗的马屁，一时间将林丹汗说的是强爷胜祖，几乎快要跟当年的成吉思汗相提并论了。

若是叫朱由校听见这些话，指定会大骂修史书的那些书呆子不靠谱。这哪是在书上看起来憨憨傻傻的蒙古人？这简直是在后世的宦海中沉浮半生，精谙马屁之道的官僚嘛！

被众人一通彩虹屁几乎打昏过去的林丹汗摆摆手示意众人跟他下去，随后将手中的令旗递给了身后的哈什哈。

哈什哈点了点头，将令旗接过去之后，插在了高台的正中间，和那面有着“兵部尚书孙”字样的黑底红字旗帜并排着，居于这两面旗帜上方的是一面龙旗，下方则是前来会盟的二十四部头人的旗帜。

见高台上的令旗消失，高台周围如同大河奔腾一般的骑兵们也停了下来各自列队。奔腾的大河随即变成了安静的溪流，汩汩流到了各自的营帐中去。

等到林丹汗祭拜天地和黄金家族祖先的仪式完成之后，已经过了接近两个时辰。

“请尊使先行一步，本汗随后便来。”林丹汗和孙承宗一路下了高台之后，将孙承宗送上马车，让身边的从人将大明使团先行送回金帐中去。

“大汗，这孙承宗似乎只给出了一张国书啊。难道大明皇帝就只准备用一个封号来换取大汗您的支持吗？”一个看起来有些睿智的头人小声向林丹汗说道。

林丹汗摆摆手道：“无妨。大明皇帝这次似乎是真心要和本汗一道将女真狗子斩尽杀绝了，听孙承宗那老儿说，以后除了马市增设两处之外，大明皇帝也会严查九边军将对咱们的克扣。”

他环视众人，缓缓的说出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并且大明皇帝愿意用银子和丝绸来换取草原上的羊毛。”

如果说前一个增设马市的消息不过是让众头人有点兴趣的话，那后面从林丹汗口中说出的这句话简直不啻于一块砸进湖中的千斤巨石，顿时在一众头人心里激起了万丈风波。

“大汗，这是真的？”几个头人有些不敢相信。若说这羊毛在草原上可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因为这东西的纺织实在是很费工夫，所以羊毛对蒙古人来说很多时候和废物几乎是没有区别的。

林丹汗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大明皇帝要和自己换羊毛。或许是一种笼络自己的手段吧！尤其是孙承宗还特意提到了丝绸。这可是上师们非常喜欢的！

似乎也就是从半年多之前开始，草原上突然开始流行起一种叫做“献哈达”的风俗，现在的牧民们家里要是没有几条准备好的哈达，连上师的面都不好意思见！

和头人们又说了些时候，林丹汗见天色已经有些变暗的趋势，便和一众头人骑上战马，朝金帐的方向飞驰而去。无论孙承宗嘴上说的怎么好听，还是要尽快敲定在合约上才行！

一想到这里，林丹汗的心里不由得一阵火热，就连双腿夹着马腹的力度也大了几分。他胯下那匹神骏之极的骏马“希律律”一声，将一众头人们甩开了好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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