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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许。
长春殿内烛火微微,映照在来人身上,在地上留下浓墨般的影。
符栾坐下,打开拎来的食盒:朕带了你最爱吃的冰玉糕,别再和朕置气了。罚你禁闭只是一时气话,这皇后之位,朕永远都只会给你一人。
冰玉糕抵在唇边,苏明妩突然笑想起以前,符栾做错了事,都会提前先温言软语的逗她开心。
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她别过头,避开冰玉糕:陛下,你记错人了,喜欢冰玉糕的是沈贵妃,并非臣妾。陛下今日来,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告知臣妾吧?
她这样的态度让符栾有些不自然,他收回拿着冰玉糕的手:贵妃有孕,天佑我大津,朕准备封她为皇贵妃。
苏明妩心头一震。
历朝历代从未有皇后还在,就封皇贵妃的先例!
陛下是要臣妾去死么?!
符栾心一窒,挥手将食盒砸在地上:你胡言乱语什么,你是皇后,沈鸾是皇贵妃,她不会夺了你的尊贵,别太善妒!
苏明妩深深看着符栾。
明明之前那般喜爱的人,为何现在却这般陌生。
良久以后,苏明妩起身跪在地上,俯首长叩:皇贵妃与皇后只存其一,陛下既要封沈贵妃为皇贵妃,那便请陛下废后!
符栾看着跪着的她,冷笑着开口:苏明妩,朕这些年是不是太过宠你,以至于你竟敢威胁朕,你以为朕真不敢废了你?!
陛下九五之尊,臣妾只是遵循祖制
可符栾已然不想听下去,他一把将苏明妩拽起......
这一刻,苏明妩感受不到丝毫往日的温情。
她也终于恍然,如今的符栾是大津的皇,是百姓的君,是沈鸾腹中孩儿的父亲。
却再也不会是七年前,那个疼她爱她,唯她一人的太子殿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太监的通报,说沈贵妃身体不舒服。
符栾毫不犹豫的离去,没再看一眼几乎毫无声息的苏明妩。
她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再也压抑不住嗓中的痒意,用力的咳嗽起来。
殿内微弱的烛火照映下,只见苏明妩满身青紫以及她唇畔刺眼的血红
而离去的符栾,竟毫无察觉。
画春冲进来,慌慌张张的将苏明妩扶起,一遍遍的帮她擦着不断溢出的血,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怎能如此对您!
苏明妩看着她哭的伤心,心里却是异常的平静。
两人相爱时,自然是缱绻情深,珍重如宝。可若不爱了,也逃不过怨偶结仇。且不说如今我还活着,便是他日我魂归九泉,他也未必能关切一句。
苏明妩靠着床柱,望着微敞的殿门,神思飘散。
夜很长,却终会过去。
翌日早朝刚过,符栾封沈鸾为皇贵妃的旨意就传遍了皇宫内外。
而三日后,皇贵妃封妃大典如期举行。
举国欢庆,花灯似海,嘈杂的声音哪怕隔着这么远,也依稀入耳。
苏明妩站在长春殿的最高处,风缓缓吹动她的衣衫,也带来那声声丝竹之响。
她眺望着远处的热闹,却也将自己隔离在外,一人独拥着寂寥。
雪飘扬落下,苏明妩抬起头看着温吞的阳光,缓缓伸出手。
一片雪花在手里慢慢融化,凉彻心扉。
白雪之下,红墙之上,她轻轻低喃:符栾,你诺我的一生原只有七场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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