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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片碎片之叙其八十九（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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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单方面认为的突如其来的“巨响”所惊吓，猛地转过身来的及川（总算）察觉到在他身旁的阿岳后，发出了惯例的响亮的惊呼声。两只手的手指僵在了原处，呆若木鸡地看向满脸拿他没办法的样子的阿岳。

“啊……”

一脸茫然的他好不容易从惊吓中缓过劲来，留意到对方只是一个中学生模样的少年时，整个人松懈下来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哈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说起来原来天都这么黑了啊。”

双手从键盘上拿开，看了眼窗外的夜景随即恢复常态的及川以一副友善的态度注视着阿岳并开了口：

“那个…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来办公室找人？你家里人也还留在这加班吗？”

将阿岳误认成是来公司找家人的孩子，看来记忆割裂的及川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他的同伴的事了。

不过…或许还有一定几率掌握了其余部分的记忆，毕竟碎裂后的结晶所夹杂的的记忆到底能够让他回想到什么程度还是个未知数。

当然，要是认不出自己的话，事情会难办很多…正当阿岳为此感到伤脑筋的时候，及川似乎是反应过来方才他曾叫出自己的名字过，于是问道：“你刚刚…好像叫了我的名字？我们…以前说过话吗？”

可不是只有说过话这种程度而已啊……阿岳打心底这样叹息着，决定想办法让他回想起些什么。他瞟了一眼及川旁边的电脑，打算用他所感兴趣的数字生物来勾起他的回忆。

“我们…实际上是认识的人啊。你看，那些东西是叫作数码宝贝没错吧？如果从外观上来看的话…现在出现的这一只是不是以蜘蛛为原型的数码兽呢？”

阿岳耐心地这么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屏幕中切换出来的蜘蛛像素图，那毫无疑问是记忆中同他们作为敌人的数码宝贝之一的原型。要是能通过这方面的联系来让及川多少回忆起些许的话——

在阿岳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从及川那笑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眉毛也稍显皱起的状态，但好像是不肯让对方捕捉到这份异常般，他迅速转过身去，像是顺着阿岳的说法朝屏幕看过去那样，无声地注视着电脑里显示出来的像素。

那之后，他用近乎于悲叹的声音把话说了下去。

“啊…说的就是这些吧？怎么说呢…全都是我和浩树感到自豪的作品呢，要是他能看到的话会很开心，我是这么想的……”

不知怎的，此时的及川仿若没有了刚才那种激烈而狂热的态度，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带有暧昧的口吻，用含混不清的说话方式回应着阿岳。就像是丧失了先前那股自信满满的状态，微妙而轻声的语气中，一丝寂寞且失落的情感徘徊在了空气中。

明明几分钟前还是那样痴迷的…甚至会忍不住发出笑声的及川，在阿岳提到那个蜘蛛造型的数码兽后，就像是拨动了哪里的开关一样，整个人仿佛忽然间冷却了下来，一动不动地坐在了电脑前。

要是没有提及这只数码兽，或许及川还会兴奋地拉着阿岳谈论各种他和浩树天马行空的畅想吧。阿岳很快便理解了他会变成这样的缘由——恐怕，有关亚基利兽和木乃伊兽的记忆，夹杂在了他所处的碎片空间之中，至少是以及川还能记得的状态存在着。

或许他已经想不起阿岳和他的关系，但作为他的部下的记忆却得以残留，如果是这样的状况，那么接下来就有可能是及川意识到了罪恶的沉重的展开，需要通过阿岳的介入来解开心结了。

面对就此默不作声的及川，阿岳略微垂下眸子，冷静地思索着该说些什么来促进结晶的融合。可就在他大致考虑好以前，及川便先一步发出了因深呼吸而带来的响动，继而重新回头对他露出了笑容。

“正因为很喜欢…所以才希望它们能够保持最美好的模样，也就是你所看到的这个姿态。就这么静静地待在计算机里维持着原本的样子，以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方式存在着，像是…我和浩树小时候画的画那样，保持现状就好，光是看到它们在屏幕里跃动的状态就已经让人很高兴了。现在的我所想的只有让这些小家伙们…至少在外观上更加完善，如果能以更光鲜亮丽的形态展现在浩树眼前的话，对我来说就足够了…嗯…就是这样…不会有错的……”

在话语的最后反复确认自己的真心并不断强调的及川，却形成了同他所想要达成的目的截然相反的效果，这番拖沓而无意义的强调语气，反而更让人觉得他口中的话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可靠。

结合这之后的种种回忆来看，及川大概是对他制造出那几个家伙并利用它们作恶的行为有所自觉，为了不再重蹈覆辙而甘愿放弃将引以为豪的作品实体化的念头，看上去和现实中一度以拒绝前往数码世界来惩罚自己的棹志的举动别无二致。

那两只数码宝贝所诞生的直接原因，是及川利用遗传基因并数据化所造成的现象，但要追究根本原因的话还是当时寄生在他体内的吸血魔兽将这一方法告知予他才会酿成一系列的灾害。

虽说尚不明确及川究竟对这部分的记忆深入到了什么程度，但就他所倾吐出的这番话来看，那股沉痛的罪恶感只怕也渗透于其中了。

绝不是及川口中“让它们保持现在的模样就好”这样简单，对数码宝贝喜爱到几乎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的他，如果可以真正意义上让这些被视为心血的像素图实体化为数码兽，他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拼命尝试，绝对没有可能会唐突地说出这种话。

唯一会让他停下脚步的理由，怎么想都只有那一种可以解释——

“我…虽然也不能很好的说明，不过却能略微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例如说…被坏人蛊惑着做了错事，连同被制造出来的数码宝贝们也一起跟随着我去伤害无辜的人们…这种事。”

渐渐的，那副笑容越发的勉强，最后终于沦为了满溢出来的苦笑。

“呵呵…好奇怪啊，明明根本连怎么将它们变为有形体的数码宝贝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会有这种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的回忆呢…啊哈哈，那个…果然只是梦境吧？”

及川比起身体的劳累，更像是内心的疲乏促成了那张笑脸所传递过来的无力感，他就这么带着僵硬的笑容望着阿岳，似乎是期待着他能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恶梦之类的安慰话。

只是…无论是阿岳还是及川自身都很清楚，这些记忆是真实存在的事实，换句话说…如果单纯地觉得只是梦境的话，就没有放弃创造理想中的数码宝贝的必要了。

因为从及川的言行中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阿岳并没有直接说破而是安静地让他自己理解到现状。那双明亮的蓝色眸子，一刻也没有从及川隐约浮现出悲哀与不安的脸上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