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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月（第2页）

夏叶修瞌睡都吓醒了，连忙上去拉架。一阵忙活之后，两方各妥协一步——邀请珊珊来客栈，而且成非扬得在一旁看着。夏叶修十分佩服自己的馊主意。

“我这两天去查了你带回的那张纸上的文字，像是一个个的名字。”成非扬指着其中的一个说，“你们看，这是熊熊燃烧的烈焰的意思，而这个是芬芳的丁香，这个是飞骋的战马······在安国的文字中都是带有美好寓意的用词。对了，小夏，你能确定这是柘羯的笔迹吗？”

“可以，我当时比对了的。可是为什么达木耶柘羯要写下这些名字呢？而且你们看，这些文字涂涂改改，有的是将一个字换成另一个字，而旁边的名字又用了这个字。仿佛觉得这个字不错，可以采纳。”夏叶修捏了捏狐狸的耳朵，“像是在给谁起名字。”

成非扬灵光一闪，指着其中一串字符道：“你们看这一个，这个组合其中一半的字符来自于‘达木耶’，而另一半是‘伽莎’。”

一个名字会用到一男一女的名字，那意义不言而喻。

夏叶修：“他们有个孩子？这张纸是达木耶正在给自己的孩子草拟的名字？会是我们遇到的那个孩子吗？”

成非扬：“一个男人有这心思来给未来孩子起名字，肯定是非常期待他的降生，而名字中会糅合母亲的名字，说明他爱这个女人。若当时就有这个孩子，那极有可能就是棺木中那个孩子，那么棺木中的公主就是伽莎。还有一种可能，他用伽莎的名字做掩护，实则是他和乌娜莎的孩子，因为他未来会是伽莎的夫君。”

夏叶修：“可是他们为什么会让一个有身孕的人去和亲呢？这不是死罪吗？”

成非扬：“所以她得死。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多桑提到送亲的前一晚曾召柘羯入宫吗？会不会就是让柘羯杀掉她？”

夏叶修：“我觉得不像。一个女子怀孕了，他的夫君会杀掉她吗？即使他再凶残杀了她，可是他最后去哪里了，完成任务的勇士难道不应该立即回国复命？当年最好的方法应该是他俩私奔，跑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说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柘羯房里的舆图、战术政要笔记，他会抛弃他的抱负而跟一个女子私奔吗？

他们一时都有些迷茫，真相仿佛被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霜，而他们只能束手束脚地窥探，朝着并不明朗的方向踽踽前行。

就在当天，成非扬收到夏怀远的指令：查。

中午，没有人愿意待在室外，稍不注意便可以直接上桌了。他们刚下楼就见一窈窕女子背对着他们正跟店家说着什么，一听见他们回来的声音，优雅地转过身来——珊珊。

“你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吃饭吧！”徐锦玥上前一步，微笑着对她说。

“好啊，正好我也没有吃饭。”珊珊甜甜一笑，“这是我带的冰镇甜瓜，你和朋友们分一下吧。”

“嗯，好。你过来坐。”徐锦玥引她到一张桌子面前。

夏叶修看了眼徐锦玥和珊珊的方向，觉得他俩周围的氛围很像春天，温煦明媚；而他一转眼瞧成非扬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就是周身气场仿佛隆冬；而他自己则准确反映了外头的季节，长夏。好家伙，一个屋子居然有三种季候，也是难得了。

落座也是个技术活，四方桌上，徐锦玥和珊珊已经坐了相邻的两边，正在你侬我侬，成非扬丝毫不避讳，一屁股坐在了徐锦玥对面，大有“你们搞你们的幺蛾子，我看着”的霸气。夏叶修慢腾腾地蹭到了珊珊对面，尴尬到抠脚。可是转念一想，我为什么尴尬？

“这位小哥，还是按照平时的菜式上吗？”店小二问成非扬。

“对，先上，不够再加。”徐锦玥抢在他前面回了这个问题，转头对珊珊，“你爱吃什么啊？”

珊珊跟他说了几个菜名。他一直看着她，直到她说完，他笑着回：“我记住了。”

成非扬往背后一靠，双手抄在身前，眼睛微眯，看不出情绪。

“既然菜还没上来，那大家先吃点甜瓜吧，我亲手做的，你们尝尝甜不甜。”珊珊热络地往每个人碗里舀了一份，成非扬微微点头致谢。

好像那天晚上跟珊珊互相尖酸刻薄的嘲讽仿佛没有发生，今早上差点跟徐锦玥打一架的闹剧也没有存在过。很奇怪，有的时候，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足以让另一个人的想法分崩离析，不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们先吃，我有点困，想去休息一会。”成非扬颔首，礼貌周到，就像他平时做的那样，翩然离席。

可夏叶修察觉出了一丝落寞，不多，就一丝，像石子投进水中，本来想看个水花，但等了好久连个水泡都没有的那种落寞。那感觉在心里没过一瞬，就被尴尬代替了，他还没想清楚自己为什么尴尬，就开始全身心实践着尴尬。

“谢谢”是他在桌上说得最多的词语，特别是在珊珊给他夹菜或者给他添茶倒水的时候，一顿饭吃得像是去哥哥嫂嫂家过节。

饭后，徐锦玥送珊珊回去，而夏叶修在客栈的小空地中瞎晃悠消食。他隐隐瞥见房屋的转角处有个身影，走过去瞧了瞧，原来是成非扬。他就这样坐在地上，屁股底下什么也没垫，简直不符合他的风格。而他的手上攥着一截布条，夏叶修想起那是徐锦玥被狐狸咬伤之后成非扬撕下自己的衣袖给他包上的。此刻，他就对着那截布条发呆，而“发呆”这种不务正业的表情怎么会在成非扬脸上出现，夏叶修的印象中，成非扬永远意气风发，即使他努力让自己像城府深的老官员那样不动声色、不露悲喜，但毕竟年轻，眉宇间会不经意间露出锋芒和犀利。

夏叶修看了一会就走开了，他不懂成非扬为什么那天那么刻薄，今早那么嚣张，而此刻却又悄悄躲开所有人，连带他在一旁看着也会跟着情绪低落。他默默在成非扬房里放了食物和水，叹息了一声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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