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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唱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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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邦邦的长椅，幽暗的廊灯，时不时从病房里传出产妇的呻吟以及婴儿的啼哭，我睡意全无，两个眼睛瞪得鸡蛋大小。真真切切，虚虚幻幻，到底什么是真，又什么是假呢？

可能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是白天的真实，一个世界是梦里的虚幻，但这两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我感知到了梦里的虚幻正在吞噬着白天的真实，真实的人，真实的物，真实的人间，都在被虚幻同化，被吞噬，吞噬之后还会有新生，还会有新的真实，依旧的虚幻，新的人间。或许就是梦中爷爷的话“瞅着的不一定是真的，真实的不一定就看到”，哎，就像三爷爷的叮嘱“低头走道儿，别瞅天”，我还是真实的存在。

望了望病房的门，早不见了小营的母亲，也或者老太太根本就未曾来过，那里只是一扇冷冰冰的门，门里有刚生完孩子的小营还有陪床的李萍，门外有张长椅，长椅上有本故事的男猪脚——我，按正常的故事发展，李萍应该披头散发，打着哈欠的出门，我两一起坐在长凳上，一番的柔情蜜意；但那是故事，现实中，李萍在病房内睡地像死猪，而我在长椅上辗转反侧…………

第二天一大早儿，李萍就去公司开会，整整一天，一直没有消息，好牛掰的大尾巴会啊，事后李萍曾跟我解释说，公司开会就是云山雾罩的吹牛逼，老板喜欢就行，每个人都要讲一两个小时，但除了吹牛、撒谎、扯犊子、拍马屁，几乎每个人都不会说什么正经事。

晚上八点多，李萍打电话说公司要聚餐，让我跟张明吃饭不用等她。索性我跟张明商量着找了个小店，随便炒了两个菜，边喝边等，张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所以没怎么喝，不过我可不惯包子，左一批右一瓶，喝的个畅快淋漓。

原想李萍九十点钟也能差不多，然而左等不回，右等没信儿，直到十一点李萍打来了电话，说公司派人来接我一起过去唱歌，听李萍那声音，肯定有点喝高了，舌头直发硬。不多时像棺材的那辆方方正正的汽车驶了过来，司机小胡满脸堆笑的让我上车，我也想让张明过去，张明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心脏受不了，我自然也不强求。其实若不是因为李萍，我也不会去什么唱歌的，那种所谓的KTV。县城也有，当年我跟大舌头本着考察、批判的态度也曾去过，不过除了喧闹的狼嚎鬼叫，还有整瓶整瓶的喝酒，大把大把的递钞票外也没别的新奇地方，更没有我们想要的，后来我们也打听了一下，据说KTV有两种，我们想要的那种一般在犄角旮旯的小胡同儿。

汽车载着我，来到一个叫“乐K”的高级KTV，并直接把我带到了1206房间。房门推开便是一阵躁动的喧嚣铺面而来，房间里暗淡的灯光下，到处都是七倒八歪的啤酒瓶子。整个房间里约莫有十几个人，我一进屋，正中坐着的黑大个儿率先鼓起掌来，“这就是阿洪跟李萍的客人吧，欢迎啊欢迎！”那人声音甚是浑厚，但总觉的很做作，犹如女人在粗着嗓子说话。

黑大个儿一开口，房间里的一众也一起附和着鼓掌欢迎，随之，一个四十多岁娇小精致的女人站了起来，“你终于来了！”这是一个柔媚的声音，轻柔淡雅，甚是好听，但我却依稀觉得这声音很熟很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九儿，你来接我啦！”我还未开口，李萍一身酒气的扑了过来，“我都喝多了，你要不来，我，我肯定找不到家了！”

“诶，诶，李萍，你先坐会儿啊，回家不回家再说，我先介绍领导！”洪哥也是一身酒气的笑着冲了过来，将李萍按在了沙发上，随后冲着那个正中的黑大个说，“这个是咱公司的董事长，常总！”

我虽然是乡巴佬，但也是村里有文化的二流子，尤其在酒桌上，更不是一般土豹子能比，听洪哥介绍，我走过去，隔着桌子伸出手，“常总好！”

“小兄弟好！”常总也伸出手与我的手握在了一起，随之我意想不到的是，常总甩开我胳膊，竟然隔着桌子抱住了我，登时那股跟洪哥一样的呛人的香气直接冲进我的鼻子，另外，这人身上除了那股异香外，还有一种特殊的味道，那似乎是一种死的气息。

“小兄弟，来了就多玩玩啊。”常总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有需要的尽管开口，公司啥都能支持。”

“好，好的，谢谢常总啊，以后肯定得麻烦你！”

“诶呀，光嘴上客套有啥用啊，干一瓶！”一旁的阿洪拿了两瓶开盖的啤酒，分别递给了我和常总。

“那好，常总，我敬你！”我说着接过啤酒，一口气吹了下去。

“哈哈，小兄弟敞快！”常总也把着瓶直接直接一口喝干。

“好，好！”在场的一众一起鼓掌叫好。

“接下来隆重介绍这位。”洪哥说着指着身边那个女子说道，“这位是石总，你也可以叫石姐，或者老板娘！”

“石姐好！”听洪哥的话我已经明白了这位石总的身份，我更明白，跟老娘们叫“姐”对方肯定更乐意。

“你早该过来玩儿的。”那石总笑着，看那神情举止更显熟悉了，不过还是想不起究竟在哪见过。这位石总虽然个头儿不高，但那身材，那长相，翘的，凸的，在村里无论哪个大闺女小媳妇，都顶不上这位半老徐娘的“石女”，不然我也不会有事没事偷看王寡妇洗澡了。

“那再喝一个吧！”阿洪又分别递给了石总和我各自一瓶酒。

“石总，敬你，你随意！”我说着又是一瓶酒下肚。

“一瓶哪行，我们喝仨！”我原想石总一个老娘们，不会喝多少的，但没想到这娘们更生猛，竟然又拎了四瓶酒过来。

“好！那石总咱就喝仨。”顷刻间，我已四瓶啤酒下肚，胃胀的似一个气球。

“好了，接下来就一起介绍吧，酒以后可以补，先不用喝。”阿洪拿着话筒，向我介绍包房内的各位公司领导，“这位是方总，赵总，程总，苏姐、封总……”

我向每个人都微笑着打招呼，然而，令我难以想象的是，没来由的，我竟然看到了他们每人心里的想法，方总垂涎着苏姐胸前的赘肉，琢磨着用什么法子可以去蹭蹭；赵总算计常总喜欢唱什么歌；程总正在思考今晚跟苏姐去开房是用跟老婆惯用的姿势，还是昨晚跟前台小孙新玩的手法；苏姐原来是常总的大姨姐，是石总的亲姐姐，她在想一会儿跟小程是选大圆床还是水床，是体验一下春凳，还是选择八爪椅；那个封总的想法就更奇葩了，他想着今晚是不是送常总去别墅，给常总洗脚，正打算用手机查查男人与男人之间怎么搞基，才能讨好男主……

我不知道我看到的他们是不是真实的他们，不过我确实看到了，我也不知是该笑还是想吐，总之，我个乡巴佬没经历过这些，更没有异想天开的想过这些。

这当儿。阿洪拿着话筒，扯着嗓子说道，“介绍就到这里，喝酒的话让小九儿先缓缓，一会大家都自行喝酒补齐吧，接下来的环节有请李萍，有请李萍献唱一曲吧。”

洪哥说着拉了我在沙发上，李萍站起身，抄起了话筒，“好，那我就唱首歌，献给一个村儿的阿洪、小九儿，公司一起工作的常总、石总，还有一干同事！”

一阵掌声过后，音乐响起，李萍轻声唱了起来，“黄玫瑰，别落泪，所有的花儿你最美……别让我看见你的伤悲，我会为她心碎，别说话，微笑吧，回头是灿烂的霞，别怕啊，别傻啊，哪里都能开花。”

真的没想到李萍唱的歌这么好听，如泣如诉，不绝如缕；如果说李萍在唱歌，倒不如是一种深情的诉说，说着春风拂绿希望，道着彼岸花开的神往。优雅淡薄，袅袅娜娜，那绝美的声音，听到了李萍的人，更抚触到了李萍柔弱而强大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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